“多年前我提倡国乐时尚化,领着一群女孩儿在台上吹拉弹唱、劲歌热舞时,很多人不理解,但这是一条‘曲线救国’之路。”著名琵琶演奏家方锦龙觉得类似“芳华十八”这样的时尚民乐表现形式融合了“演”与“奏”两个方面,吸引公众眼球,与民同“乐”,但如今民族器乐还是应该走个性化的道路,回归传统的、不插电的演出。
“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,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”——中国风的词曲带着丝丝朦胧的情愫萦绕耳边。还在读中学时,笔者就对周杰伦、王力宏、陶喆等融入中国传统民乐元素的歌曲情有独钟,尔后,陈美、“芳华十八”等“美女+器乐”的组合令人耳目一新,但也有人质疑不知该听音乐还是“看大腿”。民乐时尚化是“歧路”还是“出路”?
“艺术最大的特点就是两面性,有人把我们归为‘新民乐’,我倒觉得时尚与传统风水轮流转,无须分高下,如今的明清仿古家具不也再度流行起来了吗?”在万木草堂演出时,著名琵琶演奏家方锦龙曾尝试将灯光全部关掉,让观众闭着眼睛,在黑暗中感受那像山风吹过树林、波涛划过海面的音符。
“中国的很多民族乐器可以‘以一当十’,一把琵琶就是一个交响乐团,一首《十面埋伏》就可以弹出千军万马。从欣赏的角度来说,演和奏两方面都要出彩,传统的民乐更注重听,而时尚国乐不仅展示了乐手自身的魅力,还将声光电等舞美效果发挥得淋漓尽致,可谓声色俱佳,这对民族音乐和传统文化的推广也起到了促进作用。”
俗话说“外行看热闹,内行看门道”,有人觉得美女蹦蹦跳跳,没有什么内涵,方锦龙则把它定义为“偶像加实力”:艺术的确是需要沉淀的,我虽然从艺30多年,但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。时尚的演出赢得了市场,吸引公众眼球,做到与民同‘乐’,但民族器乐还是应该走个性化的道路,应该回归传统的、不插电的演出。”
时尚国乐的创新不仅表现为使用乐器多元化、载歌载舞,还不断尝试跨界去跟其他领域的名家合作,一次次擦出灵感的火花。
除了和交响乐、爵士、土著乐队成功合作外,方锦龙还曾与孙道临、姚锡娟、乔榛等语言艺术家表演诗配乐;与现代舞、话剧、太极、时装表演一唱一和;与画家、书法家谱写“墨乐”篇章;与茶道共同演绎出“音乐与茶的对话”等。“我觉得只有大杂家才是真正的大专家,例如季羡林、南怀瑾和饶宗颐,哪一位不是才高八斗、学富五车?”艺术需要兼收并蓄,需要不断地实践才能触类旁通。
如今的琵琶基本都是四弦,很少有人知道它比古代琵琶少了一根弦。“上世纪90年代初,我应邀赴日本举行音乐会,有机会试用一些按照敦煌壁画复制的古代乐器,其中就有一把仿古的五弦琵琶。一演奏,我就发现它的音色独具魅力。
琵琶多了一根弦,就增加了一个四度或五度低音,扩大了音域,余音丰满,泛音也随即增多,演奏效果更为壮观。在日本奈良东大寺的正仓院中,我又看到了唯一一把保存至今的中国古代五弦琵琶,是唐朝宫廷送给日本皇室的礼物。其实琵琶从西域传入中国的时候就是五弦,但到了北宋基本被四弦琵琶所代替,失传至今已是千年。”
他坦言,从那时起,自己就计划恢复和改良历史更为悠久的五弦琵琶。增加的第五弦音色厚重、深沉,还可将中国的古琴、三弦、独弦琴、日本的三味线、印度的西塔尔、西班牙的吉他等等不同民族乐器演奏技法融贯其中,可谓和而不同。“以后我想在私人乐器博物馆中辟出一间,放上各具特色的乐器,让参观者自由地试奏,让民乐给大众带来更多快乐。”
传统民乐的最大特色就是“死谱活吹”,在笔者看来,这就像同做一道小炒肉,多位厨师面对同样的原材料,却因各自的厨艺不同,最终的出品各具特色。
“传统民乐演出中即兴炫技的部分很出彩,另外别看现在摇滚乐队中的吉他手SOLO很帅,过去在文艺宣传队里演出时,我们照样能随意用竹笛、二胡等民族乐器玩出不少花样、引得满堂彩。”华南师大音乐学院理论作曲教授郭和初笑言。
他认为广东音乐“五架头”(二弦、提琴、三弦、月琴、横箫)只是在演奏的组合形式上跟西方室内乐重奏相似,中国民乐重在齐奏,也就是五个人操控五种乐器同“唱”一个旋律,由于乐器的特性及技法各异,形成丰富的层次和效果。而西方的大提琴、小提琴、双簧管等重奏是多声部音乐,和声与复调配合,音响更立体化。“所以我们在欣赏时,最好侧耳细听各声部间的交接、对话和呼应,从而体会到不同乐器的音色塑造的不同形象及共同形象。我创作的《雨打芭蕉》现代版用钢琴构成颗粒性音调,犹如淅淅沥沥的雨滴;用宽厚的大提琴构成的悠长曲调模拟宽大的芭蕉叶,展现出南国雨季的一幅幅田园美景:时而细雨绵绵、优雅恬美;时而风雨大作、顽强抗争;最终雨过天晴、欢欣雀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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